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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和安妮
作者：千寻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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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4-12-31 20:20:55
休 闲 居 编 辑
靠近海岸的小城镇里，住着两个很要好的小邻居。男孩小雨和女孩安妮。
小城镇的夏天很美，他们尤其喜欢在长着苹果树的小花园里玩耍。那棵苹果树有鲜艳的绿枝，上面布满了粉红色的细嫩的含苞欲放的花蕾。
小城镇里有个大市场，每到市集的季节，街上都布满了蓬摊。出卖布料、鞋子和人们想要买的一切东西。但最让人愉快的是那家摆满了糕点的店铺。可以闻到姜饼的香气。而卖姜饼的老板是最和善的人，他让孩子们尝姜饼，更妙的是他还会讲故事。有一天，他就给孩子们讲了一个关于姜饼的故事。
他说：“柜台上摆放着两块姜饼。有一块是男子的形状，戴一顶礼帽；另一块是姑娘的样子，她没有帽子，只是别着一朵粉红色的花儿。姜饼男子的左边胸口有一颗苦味的杏仁。和他相反，姜饼姑娘的全身都是姜饼做的。他们被放在柜台上作为样品。在那上面呆长了，两个人就发生了爱情。但谁也不肯说出口来。”
“姜饼姑娘想：他是一个男子，他应该开口。”
“他们就这样在柜台上躺了许多天，许多个星期。终于变干了。”
“姜饼姑娘想：‘我能跟他在柜台上躺在一起，已经满意了！’于是--砰--她裂为两半。
“‘如果她知道我的爱情，她也许可以活得更久一些。’姜饼先生在心里痛苦地想。”
“这就是那个故事。他们两人现在都在这儿。”糕饼老板说。“就他们的历史和他们没有结果的爱情来说，他们真是了不起！现在我就把他们都送给你们吧。”于是他就把那个还是完整的姜饼先生送给安妮。把那个碎裂的姜饼小姐送给小雨。不过这沉默的爱情故事使他俩感动，因此鼓不起勇气把这对恋人吃掉。
孩子们还是象往常一样快乐地生活，还是经常在苹果树下彼此相会玩耍。小女孩安妮用黄莺一样地声音唱着美丽的歌。镇上的人都说：“这是所听过最甜美的声音。”小雨没有唱歌的天才，他只有静静聆听。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很愉快。
这确是人生最美丽的时节。但不可能永远是这样。不久，安妮的妈妈去世，她的爸爸打算迁到大城市里去。孩子们痛哭了一阵，不过两家大人答应一年最少通信一次。
此后，小雨渐渐长大。并做了一个补鞋匠的学徒。因为一个贫穷的孩子不能把日子荒废。只是他多么希望能在某一个节日到大城市里去看安妮。但他没有去。他从来没有去过那儿。
他多么怀念安妮。也许她还记得他吧？是的。当然是这样的。
在新年的时候，安妮的父亲寄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他们在大城市里生活得很好，尤其是安妮。因为她有美丽的声音，她已经在城里一个最华丽的剧院演出。
小雨的思想每天环萦在安妮的身上。当他快学成手艺的时候，他就更清楚地觉得他爱安妮，一刻也不能忘记。她一定会成为她亲爱的妻子。想到这时，他补鞋的速度也比往常加快两倍。锥子刺进了手指，但他不在意。他下了决心不要象那对姜饼一样，扮演一个哑巴恋人的角色。
在一个晚秋下雨的天气，他背着行李，有生以来第一次前往那个陌生的城市。
到了城里，他找到了他所要拜访的那座房子。他爬了好几层楼。在这个人烟稠密的城市，人们原来是一层堆上一层的住在一起。
小雨终于见到了安妮。她现在已是一个成年姑娘了。跟小雨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但是更美丽。她远远地朝小雨望了一眼，她的视线奇怪而生疏。但她还是问起了小雨的父母，问起了那棵苹果树。谈到关于姜饼的故事，谈起他们沉默的爱情。她唱了一支简单的歌。眼泪在小雨的脸上流下来。在他听来，这支歌象从安妮心里倾倒出来的话语。
这是小雨无比幸福的一个夜晚。他抑制不住内心见到安妮时的激动。于是，他睁着眼睛彻夜未眠。
但这情形持续不久。
几天后，安妮对小雨说：我要去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如果我想要有点成就，我非得这么做。
小雨挽留安妮。他告诉安妮，他是怎样热烈的爱她，她一定要做他亲爱的妻子。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到安妮的面孔变得惨白。她严肃并且悲哀地回答：“请你不要把你自己和我都弄得痛苦。我将永远是你的一个好妹妹。但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办不到！”
安妮最终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
小雨常在深夜游荡。经过许多的街道，经过她所住的那个屋子。那儿是阴暗潮湿的，并且处处是空洞和孤寂。但小雨却一直在这个城市里等待。
冬天来了，水都结了冰。
安妮来信了，她告诉小雨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她还特别提到，她和一个崇拜她的并且很富有的商人结了婚。
小雨开始漫无目的地流浪在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市边缘。年复一年。
他对谁也不提安妮。他只是把自己的忧愁和秘密藏在心里。那两块姜饼的故事对他有特别深刻的意义。现在他懂得了那个姜饼男子为什么胸口上有一颗苦味的杏仁。
北方一个最寒冷的黄昏。
小雨在荒野的公路上行走。看见路边有一棵很大的苹果树。一切是那么亲切。他在苹果树下坐下。他感到困倦。头向下垂。是的，这就是那棵故乡的苹果树。它正各处奔波来寻找他。现在找到他了，把他带回那个美丽的夏日花园里。
他面前立着两个奇怪的人形，他们也有些改变，但仍然是两块姜饼，一男一女。他们很快乐的样子。“我们要感谢你。你使我们有勇气讲出话来，你使我们明白：一个人必须把心里的感情自由说出来。无论结果是欣喜还是悲伤的。否则什么结果也不会有。”
安妮在这时候也出现了。她微笑着向他走来。穿着美丽的衣服，正如上次见到那个样子。她朝小雨低下头，冰冷的泪珠从她眼里掉下。他热烈的爱情把她心里的冰融化了，滴落到他灼热的脸上。于是他醒来了。
这原是一个严冬的夜晚，他坐在一棵异乡的苹果树下。大朵雪花从云中飘落下来，滑到他的身上和脸上，还有冰冷的手上，为他厚厚地盖上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我生命中最甜美的时刻！”他说，“我终于和安妮在一起。让我再梦下去吧！”于是他又把眼睛闭上。
下过大雪的清晨，经过的人们看到路边坐着一个年轻人。他已经死了。在这棵苹果树下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