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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流过看到幸福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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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1-12 19:40:37
文 千积雪
一
林宇缌是个非常有名的网络写手，没认识他的时候，我
就喜欢他的文字，知道他的许多事情。认识他之后，我就变成了那种小女人，遇到所谓的爱情时，就觉得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我想，我是非常的爱他。他不是帅哥，我也不是美女。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我的哪根神经对了他的脾气了。他还没烦我，经常邀我一块吃饭，聊天。休 闲 居 编 辑
那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是我认识他的第136天，他去接我下班，老板还要我加班，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到老板的办公室，说：碎碎不干了。老板说，不干也得把今天的事情做完。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林宇缌给了老板一拳。拉着我就往外走了。
我愣愣地，还没回过神，我就失去了一份养活我很久的工作。他倒还挺理直气壮的，我还没来得及向他发脾气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说：别给丫买命啦，给我当老婆吧，送车比送钻戒实惠多啦。
就这样，我拿着自己的电脑、书箱和碟片，搬到了他的家。他只给了我一把车钥匙，一个红本本。就把我变成了他的老婆，还成了一个4岁小顽童的后妈，而且，还是全职的家庭主妇。这一转折，让我着实有点受不了。他对这一点，似乎没有感觉到。
他对我的过去还挺好奇的问东问西的。我却从没问过，他前妻为什么和他离婚，或者说，他为什么和前妻离婚。我虽然挺八卦，但是，我不想去揭他的伤口，他一定曾经深深的爱过。他的过去我已经来不及参与，我会与他平静地过着以后的日子。
每天早晨我开车送他上班，不知道为什么，他死活不肯自己开车去上班，我在家里，不用车，他却坚持说自己没有执照，让他去考，他说：麻烦。
周六日休息的时候，他经常都是一个人在看报纸，上网。我也只能自己看书，看碟，上网。各自有自己的电脑，只要他在家，我们通常都在网上挂着。有时，他还会在QQ上说：老婆，我要一杯浓茶。我就立刻把浓茶送到。他又在QQ上说：谢谢。他有一面墙的书，都是纯文学类的。我有半面墙的书，半面墙的碟，种类很多，很杂。他对我的书箱和碟只有一句评价：嘿嘿，不感兴趣。
结婚后，我才发现，他把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想法，都写进小说里，那是他的全部灵魂，我无法介入的。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他可能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不是不想学开车，只是每天让我有个很好的机会，离他近一点。
一个星期五，我没有通知他就开车接他下班，因为堵车，到他单位楼下的时候，已经迟了5分钟，我刚要给他打手机，就看到一个女孩亲切地挽着他的手臂，有说有笑的走出来，我愣了几秒钟，正不知所措呢，他看到了我，面孔上有些许不安。我灵机一动，打开车门，叫了一声：哥，我来接你下班了。咱妈给你做好吃的了。我以为他会向那个女孩介绍我，他没有，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女孩眉开眼笑地说，你妹妹还挺可爱的。瞧瞧人家，都有车啦，你当哥的，什么都没有，整天只会写酸诗，我都倒牙。宇缌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女孩又说，他今天不回家吃饭，答应请我吃“星期五”，反正你也来了，一起去吧。宇缌和那个女孩坐在后面，他一直也没和我说一话句。我开着车，把他们放到了“星期五”餐厅的门口，女孩还不知死活地邀请我一起去。我告诉她，我不会用刀叉，更不喜欢吃西餐。
他们刚一进餐厅，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宇缌的沉默，我不知道代表什么，我只知道，他还是拒绝不了漂亮姑娘，拒绝不了那些无形的诱惑，他什么时候能对其他女孩说不呢。我不知道，我变得模糊，变得的糊涂了，我又算什么呢。我后悔没当着那个女孩的面告诉她，我是他老婆。
那个眼神，太陌生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我把车开得飞快，眼里都是宇缌和那个女孩进餐厅的背影，把车开到楼下时，我也接近了崩溃的边缘，我不能满脸是泪地上楼，他的父母和儿子都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不知道怎么说，我难道要告诉两位老人，他的儿子和另一个女孩约会，而不回家吃饭吗？
大约在车里坐了近两个小时，我觉得自己的泪已经干涸，身体冰冷。还是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不想让他的父母看出来什么，我回去的时候，两位老人和小孩都在吃饭，问我，他人呢。我说，我去迟了，他可能走啦，还没回来？他们说，没有。我说有点头疼，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拉下被子，把身体放进去，觉得从未有过的寒冷，如果他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如果他爱我，为什么不拒绝诱惑？
我的心开始动摇，想起了朋友的话，他即不帅，又没什么钱，而且，还有个孩子？不就是会写点酸诗，写点破文章吗？你也不想想，纯文学的东西，现在谁看啊，都没市场。你为什么要嫁给这种人呢？是啊，我为什么呢？我问了自己一千次的为什么，终于想清楚了，因为，我爱他。爱一个人是不需要为什么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来了，进了房间，没有开灯，他还没走到床前我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我一动不动，佯装睡着。他到了床边，我身上的被子一下子被拉开了，他整个人失重地倒在我身上，开始粗暴地吻我的脖子，咬我的耳朵，我刚要反抗，他不容分说地堵住了我的唇，不一会儿，我感觉到一种腥腥地味道，他把我的嘴唇咬破了，我不想说话了，更不想挣扎。我的衣服被无情地撕开了，这不是夫妻之间的性爱，只是一种强暴，他的举动，让我有点心灰意冷了，那个温柔体贴的老公，哪里去了。和别的女人鬼混了半个晚上，没有半点解释，却这样粗暴地对待我，他肆无忌惮地虐待着我的身体。
好像过了一万年，他终于瘫倒在我的身体上，我能感觉到他出得一身冷汗，我像是已经死去的人，没有思想了。
他突然失声地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在乎我，为什么不在乎我……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嫁给我。我一下子有了知觉，好像冰山开始融化的前奏，原来，他一直把我对他的宽容，看成是不在乎他的表现，而他，一直是那么无助，那么脆弱，我竟然不知道。这一刻，我原谅了他所有的一切。我知道，如果我还爱他，还想跟他一辈子的话，我现在，必须道歉。
我紧紧地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直忘记对你说，我爱你。
他变得更激动，失声地哽咽着，一滴滴温暖的眼泪，掉在我的脸上，流在了我的脖子里，宇缌像个孩子一样，哭出声来，我也跟着他大哭起来，我终于找到我们的结在哪里了。
我理解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那一夜，我们都没有睡觉，聊了很久，说了很多心里话，我们真正地去了解和体谅对方。早晨5点的时候，他睡着了。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宇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让我心疼。我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他的西装口袋里：老公，我知道你在回家的路上，我等你。
经过了一个晚上，似乎世间已过千年。我们的心结不在了，我颈上的淤青还有，身体的疼痛还折磨着我，也许女人就得为自己爱的男人承受一切。
早晨9点时，我替宇缌请了半天假，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大约11点，他醒了，我刚好在洗澡，他走进来，看到我脖子上的淤青和身上的伤，一语不发
，用手轻抚着，眼圈红红的，我不想听他道歉。我说，没事。他说，我爱你。我说，真的没事儿。他说，我真的爱你。他坚持帮我洗澡，他的手轻抚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感觉到了幸福，忘记了疼痛，我昔日温柔体贴的老公，回来了。
那次以后，我每天都在老公的口袋里放上一句祝福或想念的话，两个月下来，我的词儿都掏干了，我干脆写三个字：我爱你。连续三天都是这一句话，第四天，我往他口袋里放字条时，发现了口袋里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知道了。我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了一丝丝微笑。
不久，我看到他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妻，爱归来时悄无声息》，第一次，我从他的文字里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们未来的希望。
二
他叫林梓枫，今年4岁，非常顽皮，也许是因为他的妈妈不在他身边，所以，每个人对他都充满了宠爱，使他变得越来越坏。
我观察了几天，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他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爱屋及乌嘛，我也得引导引导他，一天，宇缌与他父母去亲戚家，只留下我和梓枫，他把自己的房间弄得乱乱的，玩着玩着，还使劲儿地坏笑，把玩具扔了满床满地。我没有像他奶奶那样去阻止他乱扔东西，而是，帮着他一古脑儿倒在地上，一起跟他玩，他也很高兴地和我一起玩，我们都玩累了，他跑到我面前说，我饿了。我问他，谁是个乖宝宝，他想想，也不说话。我又说，你难道不是乖宝宝吗？他摇摇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把玩具扔了一地，我笑了笑对他说，你想做乖宝宝，还来得及，只要把这些东西归位，就是乖宝宝啦。我还会给你盖个章。
他问，什么叫盖章，为什么要盖个章。盖章之后小孩就变成真正的乖宝宝了，我深深地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之后告诉他，这就叫盖章。没想到，他顿时非常高兴，还说，这是我的专利哦，还有，还有，你不许给别人盖章哦。天啊，4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做专利，我高兴极了，我全部答应了他。那次以后，我把他的房间，留出6平方米的地方，任他随意扔放，算是他自由出入区，如果他在自由区以外玩的玩具，他还会自觉地放原处，然后，跑到我面前，要求盖章。因为他变得越来越乖，所以，我叫他宝宝。
宝宝有一个小抽屉，经常是遮遮掩掩，谁也不让谁看。一次，宝宝睡着了，我帮他盖被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抽屉里是他和妈妈的照片，我才知道，他小小的心灵里面，依然忘不了的是妈妈。第二天，我去了一个精品屋，买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相框，带给了宝宝。我把宝宝抱到他的小床前。我对宝宝说，对不起，亲爱的，我无意中发现了你和妈妈的照片，但是，我觉得很漂亮，我买了一些相框送给你。如果你同意，我就帮你放在相框里，然后，钉在墙上，行吗？宝宝突然躲在我的怀里，使劲儿地哭起来，我轻抚他的头，一下一下，直到他停止了哽咽。从此，宝宝光明正大地看着妈妈的照片，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家里的气氛，好像也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自从宝宝把事情做好后，就要求“盖章”。有一个奇迹发生，他每天穿在身上的衣服，回来后，不再是脏兮兮的，即使不如早晨刚穿时干净，也不像从前那么脏了。我们几个大人，都在偷笑。
一天，我去接宝宝放学的时候，老师把宝宝留在教室里，我走进去，问为什么，老师说：林梓枫打人。我问，为什么打人？老师支吾着说不出来。我当时非常的生气。一下子将宝宝抱在怀里，宝宝带着哭腔说，一个同学骂他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还说你是我的后妈，我一生气就推他，把他推倒了，他起来把我打了。我看着宝宝红红的小脸蛋，心疼极了。我对老师说，去你妈的。
拉着宝宝的手，走到那个同学的面前，我对宝宝说，是不是他打了你一个耳光，宝宝点点头，我说，他怎么打你，你就打回来。宝宝站在了原地，沉默了三秒钟，挥手给了那个男孩一个耳光。手落下的那一刻，我从宝宝的眼中又看到了自信。老师突然尖叫起来，我没有理她，抱着宝宝，径直地走了。
宝宝还担心地问，我打了他哎，怎么办。我说，很简单，转学。我不能让宝宝在这种不公平的环境下成长。宝宝又问，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亲妈，什么是后妈，我有时候觉得，你比妈妈对我好。我让宝宝很规矩地站好，我也很严肃地告诉他：宝宝是从妈妈的肚子里长出来了，所以，不可以忘记妈妈，也不可以不爱妈妈；而我呢，宝宝却是从我的心里长出来的，所以，以后的日子里我给疼你爱你。
宝宝好像很满意这个回答，第一次小小声地说：我可不可以也叫你妈妈，我给你也盖个章。有了这个章，你是个好妈妈了。
那一刻，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我暗暗下定决心，为了宝宝，我不会要小孩，我要把全部的爱给他，宝宝那么懂事，且惹人疼爱。
三
说实话，他的父母开始并不太喜欢我，因为，我比他小6岁，说什么有忌讳，又说我年龄小不会疼人一类的。他们老两口是那种有知识，有修养的人，我和宇缌结婚之后，这些话就没再说过，但是，担心，防备的目光，我时时刻刻能感觉到。
我不会做饭，就主动负责买菜洗菜，洗碗的工作，为了讨好老人家，我还赖在讨厌死了的厨房里，耐心地学老公爱吃的水煮肉片，红烧鲫鱼，婆婆是个很会做菜又很耐心的老人，竟然把我这只菜鸟给交会了，于是，在某个周末，我会把全家人都赶到客厅里，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乎起来。老公还时不时的来偷看我，是不是切到手，或把糖当盐放啦。几个月相处下来，两位老人的眼神温和了许多。我知道，他们在渐渐地接受了我。
从宝宝小小声地叫我妈妈开始，我就偷偷地下定决定，不要小孩，这事儿也没和宇缌说，我也不敢吃避孕药，因为宇缌太敏感，他一旦发现，他会理解为我不想要他的孩子，我就劝他用安全套，他近乎于不屑地说：谁会喜欢穿着雨衣洗桑拿。我也不再勉强他，到了危险期时，我就躲着他。
相安无事有三个多月，我也似乎忘记了这件事，又过了几个月，我突然想起的我月事没来，我也粗心地没太在意，因为一向不太准，所以，也没多心。那天，宇缌加班，宝宝坚持要去石景山游乐场，我为了满足他的小小心愿，就带他去了，结果，小家伙非常勇敢地尝试着各种游戏，当从“疯狂老鼠”上下来时，我没忍住，吐了出来，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有10秒钟，没有知觉。看了镜中的自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宝宝立刻拉着我的手，说，我不玩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玩。
我隐隐地感觉到，我怀孕了。
当确定了自己怀孕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想忘记自己的誓言，我也想做母亲，也想要自己的孩子。可是，每当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耳边就响起宝宝那天小小声地叫我：妈妈。
星期一送宇缌上班后，我直接把车开到了积水潭医院，医生说了药流容易不干净，建议最好做人流，我不能住院，也不能让家人知道。所以，有弊端也得选择药流。没有犹豫地吃下了药丸，开车回去的路上，觉得血流出来了，我告诉自己，不要哭，他不是生命，只是个细胞而已。可是，我还是哭了，我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梓芙，因为，我相信，她是个女孩，我一直喜欢女孩。
我强忍着回到了家，血一直流一直流，我有些害怕，我不敢说出来，头越来越晕，婆婆说，碎碎，帮我去买份报纸，早晨我没有下楼。我应声准备往出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片空白，重重在摔在地上，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白白的床上，我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宝宝、老公和公公婆婆都在，我想他们一定知道了，我说，对不起，老公，听我解释。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说，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别说话，好好休息。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怕下一刻我会跑掉似的。
公公婆婆的眼圈也红红的，欲言又止，我疲惫地又合上眼睛时，看到宝宝爬到爸爸的腿上，刚好够到我的额头上，他重重地吻了一下说，妈妈，真是个傻妈妈，我也希望有个妹妹或弟弟和我玩啊。
我合着的双眼怎么也睁不开，眼泪却流了出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老公依然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问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说，是，非常生气。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怀孕不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去承受……
听着他骂我，我心里很高兴，我和他的心，从未像今天这样，贴得这么近。
在医院住了两天，宇缌陪了我两天一直没合过眼，婆婆送来的饭，也没见他动过。胡子长出来了，看起来挺丑，他也不在乎了。
出院的那天，婆婆给了我一个很古老的一款手镯，她说，这是咱家的媳妇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也不知道多久了。原来，我总觉得你年纪小，怕你承受不了家庭的琐碎，担心你对梓枫不好，担心你忍受不了宇缌的坏脾气，现在看来，我错了，妈向你道歉。我现在最最担心的不是这些了，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一点，大家都希望你能生个小宝宝，这样家里也热闹了，也有人陪梓枫玩了……
我激动得泪如雨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年，我流了一辈子的泪，也许，是我幸福的开始。
编辑：慕荣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