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性夫妻的性生活(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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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11-26 08:22:45
章琳,中国第一位变性人结婚者,一年多前,其热闹而略显夸张的婚礼,曾引起了民众、媒体的极大好奇和关注现在,她怎样了。
休闲 居 编 辑
章琳和她的丈夫杨启成(左)
章琳在理发,丈夫给人修脸
全国首例变性人婚姻
章琳原名章士林, 今年39岁,四川成都双流县彭镇人。杨启成今年34岁,四川崇州市听江镇人。章琳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对于男人的装扮就感到非常厌恶。
24岁时,在家人的安排下,章琳非常不情愿地跟一位姑娘结婚了。婚后,章琳一直不习惯夫妻生活。不久,他们的女儿出世了。在女儿12岁时,章琳与妻子到法院离了婚。
离婚后,章琳自己在镇上开了一家小理发店,杨启成来店里做学徒,两人由此开始了他们不同寻常的“爱情”。在杨启成的支持下,章琳做了变性手术,实现了做女人的梦想。2004年5月1日, 章琳和杨启成结婚。
夏日的傍晚,照例有很多蚊子,点了“黑猫牌”蚊香,蚊子还是会飞进没有门帘的理发室来。没有客人的时候,章琳就望着门前的马路,农用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突”地冒着黑烟从门前的崇双公路跑过。有时候,会有人走进来,说:“喂,洗头么?”章琳就朝来人晃一晃食指,说:“一块钱。”
现在没有客人,连这一块钱,也没有了。
在做了变性手术之后结婚,她成了偏僻小镇的新闻人物,一年前上万人围观她和杨老四(杨启成)结婚的盛况,已经像那些被当时看稀奇的人踩坏的庄稼苗一样,成为四川崇州市临江镇凤凰村的历史。而穿着老旧的蓝色褂子的老农,或者抱着孩子趿着拖鞋的农妇经过她的小店,还是会在门口站着,或者端着饭碗蹲着,看她一会,穿着裙子的章琳就把头低一会,看着自己脚上廉价的紫色塑料拖鞋。
门口的灯箱上,贴着四个很小的字:“时代美发”。上面还有小学毕业的杨老四写的歪歪扭扭的五个字:“出租发电机!”
苍蝇老是飞进来,停在地上那些碎头发上,赶走它们,又飞进来了。
私生活
婚床,还是杨老四已经去世多年的妈妈结婚用的。50多年前雕满龙凤的婚床,斑驳的酱油色油漆,已经黯淡。那是那个年代流行的家具颜色。沾满了灰土。床已经松动摇晃,人躺上去,就摇晃得吱呀吱呀叫。
床会塌掉吗? “哪里会,结实着呢!”杨老四爬到床上,床叫唤着,掏出烟来,点着,翘起二郎腿,朝空中吐着烟圈。
婚床的上面,巨大的红色塑料布上,印着巨大的双喜字,这个一年前结婚时在门口迎客的喜帐,现在已经被用来遮挡房顶掉下来的灰。双喜的旁边写着:“防止传染病和交叉感染—— XX柔巾机”,这几个斗大的字,在起床时,章琳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除了这张婚床,这间属于杨老四的房子里原来什么也没有。这样,章琳已经觉得很好了,“至少房子不会垮”,结婚前,房子只有木棍和竹片撑着,风大了就摇晃。虽然翻修了,现在,顶上还是没有钱铺瓦。房子里很暗,只有一盏25瓦的白炽灯泡,白天还得开灯。
“懒得有性生活,没有意思。”杨老四盯着头顶上的喜帐,“两个人么,有个人陪着过日子就行。”闲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在理发店里打扑克——斗地主,筹码按一毛钱一毛钱算,两个人把身上的钱互相赢来赢去,“自己找乐嘛”。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杨老四赢钱。
“他对我挺好的,老对我讲笑话。”章琳的眼睛看着杨老四的脸,脸有些红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睡在理发店的柜子后面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床下面堆着他们所有的鞋子,柜子下面,塞着他们所有的换洗衣服。
四川长征医院副院长、有“变性人之父”称号的邹景贵教授,是为章琳做手术的人。章琳现在的阴道,是邹景贵用章琳自己的阴茎上的皮翻过来做成的,由于上面还有神经丛,因此还是比较敏感的。与真正女性不同的是,她没有子宫,阴道自然也不会分泌液体,更不会来月经。如果要怀孕,必须人工移植子宫,目前还没有成功的先例。
“除了同房要用润滑剂,别的,和普通夫妻差不多。”邹景贵说。他为章琳感到幸运的是,在更早以前,由于手术条件不成熟,有的男变女的变性人,不得不使用人体大肠做的阴道,后来开始用小肠,直到现在章琳的这种手术,“技术条件已经比较完善了。”
从手术到结婚,再到劝架,邹景贵一直关注着这对特殊的夫妻。“章琳变成女人以后,性要求要强烈一些,她的身体结构完全能适应。”
日子
在理发店的柜子上,从洗面奶,到口红、粉底、眉笔,再到护手霜,章琳做女人的家当是齐全的。每天早上,她都要花费10分钟左右的时间化妆,然后再盘头。用四只发卡固定头发,每个发卡都带着一个白色有光泽的珠子,然后在脑后把染黄的头发归为一把。
“今天还盘得好看些。”每天早上都要泡一杯茶喝的杨老四,放下茶杯,伸手把章琳头上一个突出的发卡轻轻按了按。“她留长头发还好看些,我不让她剪头发了。”
早上还是要吃剩米饭熬的稀饭,菜是留着中午吃的,冬瓜烧肉,他们好几天没有吃肉了。冬瓜和大米,是杨老四的哥哥给的,章琳把碗筷在给客人洗头的水池里涮涮,开始盛饭,“幸好吃的不怎么花钱”。
2005年5月结婚后,在辗转成都、南京和彭镇(章琳的老家)之后,7月26日,他们又带着理发的家当,回到了最初结婚的地方。现在的店开张时,杨老四说,还有3块钱现金,开店当天请邻居吃饭都是赊账的。一位邻居不让别人从自己家门前经过去章琳的店做客,杨老四大声对着那边说:”谁怕谁啊,老子也是在外面混过的人,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章琳拉着他:“干什么呀,都是邻居。”
“生意不好做,看热闹的倒是不少。”杨老四远远地朝门口吐了口痰,然后把吃过早饭的碗筷和锅碗一一放在门口的水泥地上,接了盆水开始洗,“谁也不要欺负我们,我们也不惹谁。”章琳默默地擦桌子和镜子。
终于有认识的幺妹来烫离子发,她称赞着章琳头发的黄颜色。为了给章琳帮忙,杨老四冲了一下手,拽着顾客的头发开始用夹板烫,顾客的头被拽得一偏一偏。
“你到底会不会烫头发?”幺妹用眼睛翻了杨老四一眼,“还是叫章琳给我弄嘛,她手艺好。”杨老四也翻她一眼:“我现在是章琳的徒弟。”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和房东吹牛去了。
一个不满10岁的小男孩跑进来,男孩的母亲迟疑地看着章琳:”你是不是那个……”章琳赶快说:“给他理发吗?理个光头两块钱。”
“杨老四——杨老四——”见没有人回声,章琳只好让他们先坐。男孩的母亲从头到脚仔细看着章琳,章琳低垂着眼睛。
“杨启成这个人做事没个轻重,连给顾客洗头都没有耐心,指望不到他能帮什么忙,只要他不添乱就行了。”章琳说。
“死亡”风波
2004年6月17日,
成都本地的媒体接到读者的匿名电话,称变性人死了——杨启成和章琳结婚之后就变了心,令对他一往情深的章琳痛苦万分,章服下老鼠药自杀了。
此时,距离这对夫妻结婚才一个半月。当时章琳的理发店还开在彭镇——她不但没有死,而且当时正忙着为一名太婆理发。一位大妈早上到双流县城卖菜油时,小区的居民得知她是彭镇人,还纷纷向她打听章琳是怎么死的,变性人夫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琳的“死亡”甚至惊动了当地的派出所。彭镇的派出所所长杨国德记得他们6月15日中午还出过一次警,原因就是有人向派出所报案,称杨启成卷款而逃,章气愤不过,死了。在接警后却发现,杨启成正在做饭,而章琳也活得好好的。
由于当时关于变性人死亡的传言越来越甚,版本也有好几个,派出所不得不对此事予以高度重视,将章琳列为“保护对象”。
接着,在2005年元月30日,在双流县彭镇开理发店的这对夫妻闹起了离婚。章琳第一次明确提出了要与杨启成离婚,“那时候他太没责任感,一天到晚喝酒,还经常以我的名义到处骗钱、借钱!”杨启成当时经常在镇上借钱、骗钱,多则上百元,少时也有二三十元,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理发店要账。
杨启成找章琳的爸爸借了几十元钱,后来爸爸上门要账,谁知杨启成竟理直气壮说没有向他借过钱。爸爸当场气得脸色发白,说:“几十元钱不重要,主要是人品有问题。”见杨启成不知悔改,愤怒的章琳打了他一巴掌,他便离家出走。
根据当时《成都晚报》的报道,章琳对这段婚姻灰心了,当时和杨启成谈过离婚,甚至说在他家花6000多元修的房子也不要了;可杨启成威胁说,如果离婚,他除了要分章琳一半财产外,还要掐死章琳14岁的女儿,要把理发店给弄垮。在当时春节临近的腊月二十九那天,章琳还是将在外面漂泊的杨启成接回了家。两口子又重新生活在了一起。
提到这些往事,杨老四不做声,章琳说:“现在好了,他改多了。”
坏人和好人
两双手工缝制鞋垫,是章琳的宝贝。白色的旧布用红色的棉线密密麻麻地缝得很结实,这还是杨老四52岁的舅妈亲手做的结婚礼物。章琳在成都和南京都带着。
“舅妈真是个好人,……”章琳摸着鞋垫,眼里泪光闪动,变性手术到现在,她自己的兄弟,还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变性手术之后,章琳住在舅妈家里。舅妈早上帮别人称菜,一早上才挣3毛钱到几块钱。“可惜我也挣不得多少钱,不然还能帮这个狗崽子一点。”
看到章琳,舅妈笑起来:“不管咋个样,这个狗崽子有家了,有个人管到他,要是再让他浪荡,哪天进了监狱可咋个办?”
对章琳好的还有隔壁的阿婆,炸了煎饼,她赶紧用筷子挑了两块,给章琳带过来,“章琳,吃!不要累坏了,杨老四那个龟儿子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杨老四跟章琳说,谁要是敢欺负她,就用性命来保护她。章琳老是说:“哪里有那么多人欺负我,咱们做好生意多赚点钱才是正经。”
“他出去的时间一长,我就害怕……害怕他惹事情,和别人打架。”章琳转着指头上的结婚戒指。
杨老四跑到自己家老屋里躺着,这一天是赶集的日子,他要躲一笔180元的债。“还是结婚之前欠下的,我也不敢和章琳说,肯定要吵架。”杨老四说,“哎,你们记者采访也不给我们一点误工费啊……”
缘起
章琳这样解释自己的“男儿身、女儿心”:
当我8岁时,姐姐一边打我一边骂“一天到晚和女孩子混在一起,简直不像话”;当父亲不顾11岁的我伤心欲绝,强行揪我到理发店把“妹妹头”剪成了小平头;当12岁的我学会了做饭洗衣缝补织毛衣等这些女性活计,并且深深爱上了做这些活计;当上初中的我暗恋上一个男生时……我悲哀地发现老天爷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把世上的人分成了男人和女人,唯独把我弄错了,让我拥有男人的身躯,却给我安了一颗女儿心:我喜欢女孩子爱好的一切,我把自己当作她们的姐妹……
即使勉强结婚后,因为举手投足本来就与女人相似,有人给她贴上了“人妖”、“阴阳人”的标签。当时妻子也有了外遇。章琳认为,是杨老四才让她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
杨老四对她所做的介绍是,自己的命运很惨,他生下来14天就死了母亲,12岁的时候,父亲也去世了,他跟着大哥长大。读完初中后,他到处打零工,尝够了漂泊的滋味,想过安定的生活。
杨老四当时对还是男人的章琳说 :“如果你是一个女人,我一定会爱上你的……”,尤其在听章琳说了自己的“易性癖”之后,“他激动地跟我说,那你赶快去做变性手术吧!”
2003年8月,章琳和前妻协议离婚,共同承担抚养女儿的责任。
同年10月底,章琳拿出了所有积蓄,杨启成回家找亲友借了近万元,基本凑够了变性手术费用。章琳的父亲与哥哥们都不愿在手术协议书上的家属栏里签字,字是杨老四签的。在杨老四的陪伴下,章琳接受变性手术。手术后,杨老四向章琳求婚。
济南和成都的两家整形美容医院分别于2003年底和2004年初免费为章琳做了丰胸、切除喉结等手术,为章琳做一个真正的、可以结婚的女人扫清了最后障碍。
2004年3月15日,章琳在彭镇派出所拿到了新的身份证,姓名改为“章琳”,性别栏里明确写着“女”。同天,她和杨启成到双流县民政局领到了结婚证。章琳惟一的遗憾是因为无子宫,她不能为杨启成生个孩子。
2004年5月1日,章琳和杨启成结婚。
明天
杨老四躺在床上的时候,喝茶的时候,和章琳聊天的时候,反复地说,赶快攒钱,尽快到南京去找帮助他们的干哥孟大哥。
“他有钱,到时候,他投资,我们干活,南京那么多人都知道我们变性夫妻……我再当个理发店的经理,给管管小工,做饭,洗衣服,将来在南京城里买楼房……”杨老四声音很大地说着,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只有章琳听他说。
“家里的破房子就不要了,将来在城里住……”杨老四接着说下去,“女儿(章琳的女儿)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咱们两个就互相守着……”
章琳默默地听着,女儿的电话来了,明天,要来拿学费了。她翻着自己的桃红色皮包,那里面装着他们所有的钱和证件。数了好半天,她对杨老四说:“一交学费,又没得钱了。”
杨老四演讲累了,打着呵欠,继续望着门外面。尽管还没有人来,章琳还是起身把身上穿的黑色旧裙子的皱纹轻轻抚平,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把乱了的一缕头发拢好。
她开始对着自己的红色海尔女式手机发呆。手机的屏幕,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笑脸小女孩,在开满粉色花朵的树枝间荡秋千,秋千在屏幕上来回摇动,章琳一动不动。那些激素类的药物,在变性手术一年后,她自己悄悄停止了服用,“看报纸上那些人妖好短命的嘛!”
变性手术以前,章琳和女儿多次谈过心,告诉她“爸爸不做手术会被逼疯的”。女儿现在偶尔会和她讨论一下女人穿衣方面的窍门,有时为章琳盘头发。她曾困惑地问她:以后我怎么称呼你才好?章琳说,我永远都是你的爸爸,以后你还是叫我爸爸。
这个如今已39岁的人说,自己毕生所梦想的,只是做个被人爱的简简单单的女人,一直到老的那一天,然后,问心无愧地,去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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