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妻子的十年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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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04-30 10:01:21
人们都说母爱如水,可以滋养着幼小的心灵慢慢地长大,但是我的情况却是一岁半就离开了父母,由外婆把我养大。我想从小缺少母爱形成的性格缺陷,可能就是造成我现在遇到这种尴尬情况的原因吧。
3岁的时候,母亲来乡下看我,因为是探亲,母亲没多久就走了。见到母亲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很认生的,甚至有些胆怯。后来,外婆过世,我带着弟弟住校,母亲在工程单位上班,流动性很大,我们还是很少在一起。文革的时候,因为母亲历史有问题,经常挨批斗,自顾不暇,更加谈不上管我,只是每个月把生活费寄来。我和父亲之间的交流比母亲更少。
我和母亲总是几年见一次,每次十来天时间。用母亲的话来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3年。和父爱比起来,我想我更渴望母爱。
谦秉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其实,我内心深处是非常渴望母爱的。记得有一次,同学的妈妈到学校来,我看到她那高高的个子,架一副眼镜在鼻梁上,一副文静知识的样子,和母亲很像,我就在心里暗暗叫了她几声妈妈。”
我12岁的时候,母亲回家探亲,是初夏时节,她搬了个凳子,叫我过去,让我把头枕在她的腿上,给我掏耳朵。那个场面,我一生也不会忘记。暖暖的阳光照着,母亲的身体散发出一股特殊的似曾相识的香味,我安静的趴在她的腿上,简直舍不得起来,浑身上下充满了幸福。忽然听到母亲说了声:“好了。”我才像丢了魂一样的站起来。这是留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母爱。
说到童年唯一一次关于母爱的美好回忆,谦秉的眼睛明亮了许多。谦秉说:“当人的情感出现空白时,会自觉不自觉的寻求弥补。我从小起,内心就非常渴望得到一份爱,渴望得到一份关心。”
青年时得到爱
1970年我参加了工作,那年我18岁,我的初恋就是在工作以后开始的。当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她和我是同一个学校毕业,只比我低一个年级。我和她谈了3个月,一切发展得都很顺利。就在这个时候,组织上找她谈话,大意是说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大学生,历史有问题,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等于自毁前程。我的女朋友顶不住压力,只过了几天,我们就吹了。
谦秉不说话,大口吸烟,烟头随着呼吸一暗一亮。当年,谦秉的心情一定如这烟头一般,亮时焦灼,暗时消沉。谦秉声音低沉地说:“因为这件事,我差不多消沉了半年时间,直到遇见梦华。”
妻子梦华和我是一个单位。当年我追求梦华的方法就是写信,多就十几页,少也有三、四页,每天上班的时候把信递给她,第二天,她也会回复我篇幅相当的信。
我们没谈多久,同样的情况又在我身上重演。组织上把梦华找去谈话,说的无非还是我家庭成分不好,和我在一起等于自毁前程一类的老话。这些话现在听起来都是陈词滥调,可在当时具有很大的杀伤力,更何况梦华家庭出身很好,领导正准备培养她当团支部书记。
知道梦华被找过以后,我很痛苦,我觉得我将再一次失去我的爱情。可是梦华继续和我交往着,压根也不和我提组织上找她谈话的事情。
有段时间,我每天见到梦华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是肿肿的,那是哭过的痕迹,但她没有和我提这些,信上也不说。直到我们结婚以后,我有次看到她的日记,对那段总是哭肿眼睛的日子,她在日记上写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我爱的人表达我承受的压力。”
梦华毅然选择了和我在一起,我心里很感谢她,不但我感谢她,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他。妈妈对我说:“你要好好对她,不然我第一个不饶你。”我也在心里暗下决心,发誓今生今世都要好好照顾她。
1977年,我们调到湖北工作,在这里我们结婚成家了。从恋爱到结婚,我童年里失去的关爱似乎得到了补偿,我觉得自己被一种巨大的爱笼罩着,我被爱淹没了。被幸福淹没的我常常静静地躺在梦华的怀里,享受着生活的甜蜜与幸福。
幸福的生活有多长?对谦秉来说是12年:“结婚以后,这12年我过得那可真是幸福!”谦秉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梦华像一个美丽的小石头一样投进了谦秉的心湖,那快乐和满足顿时就在谦秉的整个脸上荡漾开来了。
中年时丢了爱
“如果不是1993年发生的风波,也许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谦秉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又重重吐出来,好像要把心里的郁闷烦恼也跟着一起吐出来。
那一年我从广州出差回来,兴冲冲回到家的我,推开门却看到梦华和她单位的一个领导坐在沙发上。这个领导我不但认识,而且我还听到过一些关于梦华和他的流言蜚语,但我从来不信。虽然梦华只是和他坐在一起,这样的场面还是让我一时间火冒三丈。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言辞激烈地要那个领导滚出去,梦华在旁边哭成了一个泪人。
过了几天,我要梦华把那个领导请到家里来,我要和他谈一下。梦华同意了,来之前,梦华把家里所有的刀具全都收拾起来。
我买了个小随身听,放在西服口袋里,把我和那个领导的谈话一一录了下来。谈话快结束的时候,我对那个领导说了句狠话:“以后我只要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看到你和我老婆在一起,我就对你不客气。”
后来,我把录音带放给梦华听,后来等我知道这个做法深深伤害了梦华的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谦秉问我说:“我这个做法是不是不对?”我告诉谦秉,我能体会他当时心情,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会冲动。但是用录音机录音的办法的确是不妥当。
自从录音机事件以后,梦华就和我分居了,再也不让我碰她。我们打起了冷战,虽然在旁人眼里,这个家一切正常,但底下其实已经暗结冰霜。分居的日子,让我很痛苦。
“我用了很多办法想求得梦华的原谅,梦华却铁了心似的对我始终冷漠着。”谦秉微微低着头,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爱着梦华,我当着她的面把那盘磁带烧掉,想弥补自己的过失,但梦华没有一点原谅我的意思。我的工作经常需要出差,早些年我每到一个地方就给她写一封信,希望她知道我是在时刻想着她的。后来有了手机,我就给她打电话。可是,每次电话她和我说不了两句就说:“没别的事了吧?挂了吧!”
分居的压力让我们两个人都很痛苦,1998年的时候,梦华对我说:“你找个房子,我搬走。”我说:“搬什么搬,要搬也是我搬,我办公室都腾好了位置。”我和梦华把离婚协议写好了,后来我们找儿子谈,儿子哭了,他态度很坚决地对我们说:“你们不能离婚。”为了儿子,离婚的事情拖了下来,冷战依然继续着。
谦秉的情况听上去似乎非常糟糕,但是在他们离婚时关于房子的只言片语中,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夫妻的感情,和现在很多闹离婚的人不同,他们不是想尽办法把财产往自己怀里拉,而是自觉不自觉地希望对方过得好些。
这种精神上的压力比什么都难受,我也希望能和她和好。2000年,我去梦华老家,动员她的弟弟和妹妹都劝她。
不知不觉中,谦秉的烟已经抽完,他把空烟盒拿在手上晃了晃,说道:“这10年来,我学会了抽烟打牌,这都是为了排遣心中的烦恼。有时候,我也会想,今晚一觉睡过去,明天真的再也不能醒来真是一种幸福。”
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爱着梦华。我将坚守我照顾她一辈子的誓言,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守候,等着这份爱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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