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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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9-02-05 11:45:37

    她习惯站在路边，凝望路的尽头。 
　　
    时而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吹起长长的秀发，继续沉思。偶尔有自行车铃声响起，她惊喜地抬起头，又失望地低下头。 
　　
    树枝上长满了新叶，随后又在寒风中摇落。这样的习惯，她保持了很久。
 
    她是一个来自边缘山村的女孩。窘迫的家境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十几岁就落成了一个美人胚子，高挑的身材，娇好的面容。初中毕业后，她就来到这个小镇当服务员。 
　　
    那家小客栈又旧又破，可生意很好。凶恶而吝啬的老板娘多次利诱她，但终究没能遂愿。 
　　
    看见其她的服务员领去一大叠钞票时，她有些心痛，只是默默地把几张汇回老家。 
　　
    空闲的时候，她习惯地对着镜子端详，里面有一个清纯，忧郁的少女。良久，她推开镜子，发出一声叹息。每当这时，老板娘就会嗤鼻，有资本不用，你会后悔的。然后恶狠狠地说，还在这里干嘛，洗菜去！ 
　　
    上菜时，常常会遭到客人大胆的调情，摸摸大腿，或者是搂搂纤腰。她真想把菜泼在那色迷迷的脸上。她努力地克制自己，然后拂袖离去，身后传来一阵讪讪的干笑。这时老板娘就会生气地瞪她一眼。她低下头去，继续忙碌。 
　　
    有时她真想离开这个地方，可家乡贫瘠的土地，父母苍老的背影，还有弟妹渴望的眼神，让她犹豫着。 
　　
    小店生意不好的时候，老板娘会更加凶狠，她却感到快乐。看着那张气急败坏地脸，她暗自发笑。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体现平等。

    一个冬日的傍晚，天下着小雨，风很冷。 
　　
    因为没什么生意，她坐在门口想着心事。一串清脆的车铃声把她从沉思中唤醒，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孩在她面前停下。水滴从发梢上滑落，清秀的脸颊冻得发紫。 
　　
    住店吗？她问道。 
　　
    男孩一边应声，一边把自行车推到墙角下。 
　　
    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她有些心痛。说不上什么理由，只是怜惜。 
　　
    她觉得这个男孩和别的顾客不一样，就热情地攀谈起来。我是去远方寻找梦想的，男孩笑着说。 
　　
    你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她惊讶地问道，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后来聊得很投机。她觉得男孩很有趣，好久都没这样开心过了。她喜欢看男孩说话时天真的表情，偶尔透露出一丝坚毅。 
　　
    我生日那天，你能再来吗？她突然问道。 
　　
    男孩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敲开了顾客的房门。 
　　
    夜很深了，寒风拍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声音。她把脸俯在男孩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心跳。 
　　
    冬日的清晨很冷，雨水打在眼睛里，化成一颗泪水滚下。她默默地站在路边，目送男孩远去。在那个转弯处，男孩突然转回来，温柔地吻了她一下，深情地对视。等着我回来，说完，就消失在路的尽头，没有再回头。
 
    夜晚，寒风像鬼魅一样吹过。她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那个男孩，她天真的表情和急促的心跳。 
　　
    日子就在无数个傍晚的等待中逝去。那个男孩终于没有来过，也没有捎来一句“生日快乐”，就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像风一样。 
　　
    最后，男孩的样子也模糊了，她只记得那天真的表情，还有那一句“等着我回来”。 
　　
    等待像是向上帝乞求恩赐，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 
　　
    或许有值得等待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一封来自家乡的信让她苦恼不已。她捧着信，呆呆地坐着。 
　　
    傍晚，天下着小雨，风很冷。她又一次来到路上，躅足凝望路的尽头。天黑了，她的心也黑了，终于失望了。她掩面跑回客栈。 
　　
    她对着镜子，涂上口红，抹上胭脂。泪水把胭脂冲成两块，显得分外醒目。男人完事后，满意地抽出几张钞票，然后倒头就睡了。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打湿了枕头。 
　　
    终于她也可以像其她服务员一样，把大叠的钞票汇回家了。得到了，也失去了。或许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平等。 
　　
    弟弟来信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了。父母常自豪地夸耀，他们生了一个好女儿。她默默地走在路上，把信撕成碎片，看着纸片无力地坠落。 
　　
    从此，她再也没有去过路上等待了。整天在房里抽烟，酗酒。当店里来了几个更年轻的服务员时，她离开了这个小镇。
 
    当她要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时，她有些茫然，有些惊慌，或许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茫然地听从父母的意见。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路的尽头，泪流满面。 
　　
    或许此生此世，她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了。 
　　
    不知他在远方是否找到了梦想。  休 闲居 编 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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