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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黄蓉和射雕往事
作者:风雨朱颜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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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2-13 23:57:34
题记:我想长久以来我怀念的已经不再是《射雕》,而是你和那段青春的岁月。
魏磐斜靠在床头浏览着网页,无意地看到一条新闻,心中一动,拨通了琉璃的电话。
看到新闻没有?央视要拍《射雕》了。 休 闲 居 编辑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琉璃在电话那端大声地笑着,电话里充斥着喧嚣的音乐和笑闹声。她应该又是在某个灯红酒绿之处。
没什么,你自己玩吧,我闲了再和你联系。魏磐放下电话,心底有一丝隐隐的疲倦,琉璃,在都市繁华里流连的琉璃,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她匆促的脚步?
魏磐一直在想当初见到琉璃时,为什么周围那么喧闹,可还是能听到自己心疾速跳动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窗淡淡地洒在她的短发上,红苹果般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斜斜地瞅着他。
这是琉璃,这是魏磐,你们以后就是同桌了。老师说。
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的成绩这么好,好得足以让她一脸骄傲地在教室里来来去去,对魏磐这个同桌不屑一顾。
魏磐当时正沉迷在武侠小说中,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那是一个多么神奇美丽的世界: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纵马江湖,快意恩仇。
那时,小城里还没有有线电视,看录像一般都是在一些机关大院里通过闭路播放。当听说县城里已经有了《射雕英雄传》的录像带时,魏磐象个没头的苍蝇四处打听哪里能看到。
听同学说,琉璃家所在的政府大院正在播放《射雕》。几乎没有犹豫的,晚饭后,就和几个同学跑到政府大院里。到了,才发现没人知道琉璃住哪里。进退之际,有同学眼尖,看到琉璃正悠悠闲闲地从一座楼中出来,大家冲了上去,把琉璃围住。
琉璃有些诧异地看着同学们,然后直视着魏磐,毫不客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十二三岁的琉璃,站在高高的楼梯上,背后是暗蓝暗蓝暮色苍茫的天空,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疑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我们来看《射雕》!魏磐毫不回避地直视着琉璃的眼睛,坦然地说。
琉璃站在那里,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就这一笑,宿命从此无法逃过。
在阳台上就看到你们了,早知道你们是来看《射雕》的,就下来接你们啦。嘻嘻。琉璃平素骄傲的小脸上,笑容竟然十分妩媚晴好。
《射雕》,当初导致万人空巷的《射雕》,就这样随着琉璃明媚的笑容走进魏磐的生活。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俏黄蓉,憨厚淳朴的靖哥哥,更是迷疯了魏磐、琉璃和周围的同学们。试想当年,有多少人没有沉醉在那个斜阳下弯弓射雕的武侠梦中呢?
那些日子,现在回忆起来仿佛梦一般迷离和美好,白天在校园里,学着靖哥哥挥掌的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降龙十八掌!幻想着自己也如靖哥哥一般侠骨柔肠、英武豪爽;课间休息时候,和琉璃一起讨论蓉儿的聪明慧黠、老顽童的笑脸,洪七公的胡子,小岛上的桃花,蓝皮的《九阴真经》,郭靖义无返顾的幸福,杨康临终时的谎言,还有白气缭绕的寒床上永远年轻的女子,她闭着眼睛睡在梦中的梦中……不谈论的时候,就趴在窗前,想那大漠的风沙,江南的烟雨,桃花影落飞神剑的东海小岛,任思绪横飞。教室外,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叶落在地上,摇曳生姿地跳跃着,月季花也在光与影中明明暗暗。傍晚时分,就和几个同学跑到琉璃家中,一起沉迷于《射雕》的爱恨情仇间。看完了,一边唏嘘感叹着,一边约着同学向琉璃告辞,然后在寒冷的街头走回各自的家。
偶尔,琉璃也会送送他们,送得不远,就在大院出门转弯的街口轻笑着,挥手告别。只是每每回头,还能看到暗黄的路灯下,琉璃娇小的身影和在寒风中飞扬的短发。
六十集《射雕》播放完了,魏磐和琉璃开始疯狂地收集一切和射雕和蓉儿有关的资料和贴画。下午放学时,一起到小城北门的书摊上抢购最新到的贴画,碰到精致的罕见的贴画时,琉璃总是欣喜地叫着:给我!给我!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一种温温的怜爱就在魏磐的心底弥漫开来。
中午休憩的间隙,琉璃用一个大大的精致的硬皮笔记本把贴画收集起来,大大小小的贴画被精心排列着,旁边是魏磐用流利的行书写着的关于刀剑如梦的句子: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多年后,当魏磐重新翻到这一页时,他才明白,当初,他曾自己给自己写下了一段人生的预言。
琉璃离开了,她的离开和她的出现一样突然。寒假后,魏磐没有看到她,听同学说她是转学了,随父母回到了她的故乡——一座遥远的都市。魏磐站在教室的窗前,残冬的风凛冽地掠过偌大的操场,操场边高大的阔叶梧桐在狂风里呜咽作响,所有曾经以为顺理成章的美好结局,从此下落不明。
把所有关于《射雕》和蓉儿的收集都放在了柜底,再不敢去看那些风花雪月,巧笑嫣然。不过是自己身边匆匆拂过的一缕风,连自己命运也无法把握的少年,又怎能挽留住那个绮丽的江湖梦。
于是,便强迫自己遗忘。
真的遗忘。
两年前到这个城市时,魏磐隐约记得,这是琉璃曾经所在的城市,没有去打听过她的下落,一个快要从记忆中消失的人,没有必要。更何况,这么多年的风雨彩虹,恐怕早已物是人非。
工作不算太忙,闲暇时魏磐常在家里写毛笔字,行书、草书、大纂……“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满墙的龙飞凤舞,飘逸流畅。
偶尔也和朋友去去茶楼酒吧,吹一吹江风,听一听涛声。被紧张快速的工作和生活压抑得郁闷的心,需要一个可以释放的路径。当年的柳永,忍将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可生活在这个时代,浮名要,浅斟低唱也一样要。孤独在都市里像一种瘟疫,被染上的人,再无痊愈的机会。
那晚的酒廊,歌声低迷,灯光暧昧,魏磐靠在吧台前,看着来往着陌生而艳丽的笑脸,不由得深深厌倦,他向来不喜欢这些纸醉金迷的场合,如果不是为了应酬,他宁愿在家临一篇颜真卿的《多宝塔帖》。
抬腕看看表,时候已是不早,于是和朋友打个招呼,起身离开。迷离的灯光,拥挤的人丛,魏磐轻轻地绕开。前面又是一群欢笑的人,其间有个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海藻般的长发一直缠绕到腰际,随着身躯不停地颤动。
魏磐从那个女子的身后走过,那个女子一转身,手里的酒泼洒在魏磐的衣服上,魏磐恼怒地抬起头,却突然愣住:眼前的女子巧笑倩兮,明亮漆黑的眼眸中流淌着这酒吧里的万千风情。
怔怔的对视,半晌无语。记忆的门被轰然推开,空空如也,只有娇俏的蓉儿正倚在桃花岛的花树下,秋波流慧。
琉璃?魏磐疑惑地开口。
那女子定定地看住他,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俏皮地弯了一下嘴角: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
多年前那个冬天,琉璃站在高高的楼梯上,背后是暗蓝暗蓝暮色苍茫的天空,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疑问:你怎么来了?
次日下午,魏磐被电话铃声惊醒,迷糊中听到电话那端有个女子清脆的笑声,还不起来?懒虫!
你是……?头昏沉得厉害,哪来的不知轻重的女子。
你可真喝醉了,我是琉璃,昨晚在一起喝酒的,忘了?
琉璃?琉璃!酒吧里烟视媚行的琉璃,少年时骄傲活泼的琉璃,在吧台和自己拼酒庆祝久别重逢的琉璃,在午后教室里和自己整理蓉儿贴画的琉璃,碎片般地从脑中闪过,无从抓住。
终于粲然一笑:我记得你,琉璃。
琉璃重逢了,似乎经过的岁月一下子剪去了琉璃离去的那一截,那些关于《射雕》和蓉儿的记忆从岁月深处慢慢浮出,鲜明如昨。翻开与琉璃一起收集贴画的硬皮笔记本,看到自己当年写下的那句“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内心深处有小小的疼痛,蓉儿笑颜未变,自己和琉璃却早已是沧海桑田。
去一个边远的小镇搞调查,闲暇时魏磐在街上闲逛,在一个昏暗的文具店里,借着屋顶明瓦透下的光柱,他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久违了的笑容,是蓉儿的海报,精灵顽皮的神情依然栩栩如生。买了下来,琉璃应该喜欢的。
回来后把海报送给琉璃,她一边打开一边笑着说:你以前就喜欢买明星海报,现在还没改了这个爱好?海报展开了,琉璃愣了一下,笑容凝固在嘴角,蓉儿?然后轻笑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继续这么老土的话题?魏磐的心慢慢沉下去,除了《射雕》,自己和她还有什么共同的回忆?那些聚首同看《射雕》的冬夜,那些谈兵论剑的午后,在她的记忆中难道真的淡漠如斯。
晚上到酒吧去听石磊唱歌吧。琉璃说。
石磊?魏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琉璃。
我的男朋友。琉璃昂然的脸上竟有一丝羞涩。
初次见到石磊时,魏磐就清楚,琉璃为什么一提起这个名字,眼光就会变得迷离而向往。湖水不如江水那般奔流而澎湃,自己也永远不会有这个长发男子那般决绝傲然的个性和低沉磁性的歌喉,石磊站在舞台上抱着吉他纵情歌唱,光圈打在他的身上,恍若神祗。琉璃坐在高高的转椅上,尖声欢呼着,拍着手,明澈的眼眸中满是崇拜和骄傲,栗色卷曲的长发宣扬着内心所有的张扬和不羁。魏磐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心底有隐约的悲伤,那个迷恋《射雕》有着灿烂笑容清脆声音的琉璃到哪里去了?就象潮水想要回到曾经迷恋的沙滩,但潮涨潮落,天从不曾遂过人愿。自己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不过是棋盘上的两条棋路,阡陌纵横,交错迷离,但最终,各有各的去向。
于是举杯,将进酒啊,杯莫停。
石磊在离开这个城市的同时也离开了琉璃,浮萍聚散本无根,飘零江湖君休问。都市里的浪子,漂泊的情感如同他漂泊的脚步,永不停歇,他的终点,在无可抵达的远方。
他给琉璃留言:如果不能给你全部的爱,我宁愿离开。
琉璃伏在堤岸的栏杆上,死死地、死死地咬住嘴唇。石磊以为这样能避开对她的伤害,以为可以给她平静安稳的生活,却不知,幸福只有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才有,不管以任何形式任何结果。
琉璃只有让自己醉去,石磊,如果不能遗忘你那么就让我遗忘自己。她低语着。
琉璃伏在酒吧的桌子上,用手指蘸着酒一次又一次地写着石磊的名字。然后一杯一杯地续着酒,一支一支地吸着烟,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魏磐隐在酒吧的暗处注视着琉璃,她是酒吧里最骄傲狂放的女子,眼睛里一点一点地生长出媚惑。他看见她和酒吧里的男人纠缠,目光热辣,笑容暧昧。
有邪气的男人逼近,希图得到认为可以得到的温存。酒瓶自颈处砸断,握着瓶口,琉璃的笑容狰狞而残酷。
魏磐叹息着站起身来,走进人群,揽住琉璃,将她带离酒吧。在这里,只有他知道,这个妖娆颓废的女子曾经有过多么明澈的眼眸和心境。
琉璃扶着树不停地呕吐,魏磐轻拍着她的背,用手帕擦拭去她嘴角的污迹,然后从背后轻拥她。感觉怀中温软的身躯微微一颤,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魏磐心里一阵悲哀,这个女人的心底深深地藏着别人。但至少现在,他可以在她酒醉的时候送她回家,在她哭泣的时候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他可以拥抱着她,给她安慰。
琉璃常常在酒吧狂欢后拉着魏磐到江边吹风,站在堤岸上,向着江心扔石头,象那只永不疲倦的精卫鸟,一块又一块,直到手软。然后倦倦地曲下身来,将头埋在两臂之间,卷曲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那张笑语嫣然的脸。
魏磐看着她脆弱而又坚定的笑容,终于知道那不愿轻易诉说的隐忍是一种缓慢而绵长的苦痛压抑,最终会将一个人的心慢慢研磨成尘。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爱情在天亮的时候说了再见,但黎明依旧如期而至,生活周而复始。什么都敌不过光阴,包括爱情。
央视《射雕》拍摄完毕了,网上的评论此起彼落,纷纷扬扬,魏磐看了一些,贬多褒少,同样精灵顽皮的小太平永远也比不上那个在如花年月中逝去的娇憨蓉儿。蓉儿是无数青涩少年的一个梦,青春过后,花落梦散。
辗转地找到了84版《射雕》的碟子,在山城绵绵的夜雨中重温昔日的绮梦,无限感慨,流水落花春去也,而今早已是秋风四起,天上人间。
没有告诉琉璃,《射雕》在她心中可能早已模糊。这个女子,流连在杯光酒影中,无论他怎么用心怎么努力,也依然换不回她的一丝眷顾。
深夜,靠在沙发上看碟子,电话突然响起,肯定是琉璃。魏磐无奈地拿起话筒,果然如他所料。
琉璃在电话那端笑着:魏磐,我醉了,你来送我好不好?
到了酒吧,琉璃又在和一个男人猜骰拼酒。魏磐拉着她起身便走,面沉如水。琉璃一扫往日的暴烈跋扈,顺从地跟着他回到他的家。
他为她放好温热的水,却见她愣在电视屏幕前,蓉儿正在电视里言笑宴宴。
你一直在看《射雕》?琉璃没有回头。
是的,晚上没事的时候就看看。
呵呵,你对蓉儿真是一往情深,至死无悔,铁杆的追星族啊。琉璃的笑声中有着隐隐的颤抖。
不,我想长久以来我怀念的已经不再是《射雕》,而是你和那段青春的岁月。魏磐把那个收集了蓉儿和《射雕》贴画的硬皮笔记本放在琉璃面前。
琉璃把脸放在掌心里,隐忍地压抑地抽泣着。魏磐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说:我是不擅长于忘记的人,但至少我可以学会放下。你也一样的,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只是教会我们一种承受的能力。
琉璃转过身,伏在他的怀里,为自己曾经的爱恋和无力重回的纯真痛哭失声。有些女人是流动的水,不管经过任何的污秽,依旧保持洁净的底色,比如琉璃。
还看不看《射雕》?魏磐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侧低声问。
为什么不看?难道你忘了我最喜欢的就是看蓉儿捉弄老顽童了?琉璃从他怀里抬起头,泪光盈盈的脸上,目光明澈,笑容灿烂。
编辑:慕荣楚楚